不合时宜的情感
“爱是什么？
直到泪洒布鲁斯的年龄，
你都无法明白，
失去了它，仿佛在死亡的阴影下度过漫漫长夜。
直到你做拼死一搏热吻的时候，
直到你用双唇品尝泪水的滋味的时候，
你还是无法明白爱是什么。
睁着红肿的泪眼
惊惧无眠的黑夜
直到你感到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之时
你还是不明白爱是什么……”
这是抄来的一段歌词，写得非常的动情和优美。据说这是上世纪在爵士酒吧里流传最广的一支曲子。很多饱经沧桑的中年人，每当听到这首歌，都会心中热血沸腾，浑身充满了别样的情愫。对于音乐，我是门外汉，至今也没有听过这首有名的歌，因此无法体会身临其境时的那种感觉。但对于布鲁斯，我还是略有耳闻。它是十九世纪后期产生于美国的一种黑人音乐，对爵士乐和摇摆舞造成很大影响。虽然不懂音乐，但是却常常喜欢听歌，当然比较杂乱，只要在某时某地耳朵顺便从空中捡来，且于此时此刻的心境有所共鸣，都会一一划入喜欢的行列，在记忆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。于是像中国民乐、中外电影歌曲，还有很多很多从别的途径听来的，其中有些渐渐地成为心中的最爱，只要一有空隙，心情也适合用一点音乐来供养滋润时，都会忙中偷闲的放上几曲，或者开着收音机、电视、电脑，在悠扬的旋律中，放松身心，任凭一缕缕美妙的乐音，穿过蜗居周围的噪杂，在寂静的一隅，除尽带满尘世灰埃的外衣鞋袜，有时候还要净手，用湿毛巾试去发丝上沾染的尘屑，轻轻的靠坐在沙发椅上，在一声接一声的歌曲里，体味时光倒流的美好与惬意，直到夕阳在窗棂上收摄了最后一抹光亮，将幽暗的黄昏像一只巨大的铁锚，悄悄的沉入一片灯海。
此刻，音乐依然在耳旁缭绕，一切都变得不知不觉，如果不是腹中饥饿，人似乎已不愿回到现实。音乐的魅力实在是非常强大，它用一种曼妙的音流，旋律与和声，就能在人们的心底掀起排山倒海的波浪，或者以一种轻缓幽渺的音箔，如同美妇衣角划过面颊一样，令人产生莫名的激动，然而更多时，它是在人眼前铺开一片明艳光滑的静海，那里不断有奇妙的幻境呈现，有深不可测的影姿吸引和诱惑，有烟雨中蜿蜒的花径，勾摄着一个自我慢慢融化的心灵，把他在精神上变成一个至真至美的天使，一个唇齿生香的精灵，一个完全皈依于一片自由神奇之海和生命圣境的飘然旅客。
然而，音乐的力量同时也是有限的，如同春日暖阳，夏日的和风，常常转瞬即逝，美人一个华丽的转身，就从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。这种惶惑，也就是音乐的海市蜃楼。但这并非是因为音乐太短暂，而是我们在很多时候，都缺乏聆听它的心境，所以就以为身边没有音乐响起。但事实上，我们随时随地都在时间之歌的围绕之中。只不过，我们常常陷入了陋俗和俚蛮，而将音乐的耳朵丢给了红尘滚滚罢了。所以，我们总是需要通过一种方式，营造一种环境，试图从中找到从前的氛围，旧日的情怀，来重温那种久违了的温馨与美好。这就是所谓的场所效应，开始是很隐讳和私密化的小酒馆，到后来有专门的爵士酒吧，再到推之大众的卡拉ok，以及后来更加广泛，遍布大街小巷、城乡的娱乐歌房，然而，随着人流的时髦加入，原先的那种纯静、寂寞，矜持，带着几分安详的气氛被打破了，娱乐性取代了对归宿的追寻，那种神圣感和庄严感顷刻间荡然无存，音乐在心灵上的分量也越来越轻薄，人们的饥渴感反而更加强烈。所以，只能悄悄地走回自身，久久地怀念那个被物质和欲望所淹没的爵士酒吧。
读过村上龙的人，想必也读过他的这个短篇《恋爱永远是未知的》，如果已届中年，你同样也会陷入那种寻寻觅觅，属于中年人的惶惑和失落。此刻，失落感是锥心的，但又是莫名其妙的，温馨的，如同爵士酒吧的故事，当然也包括爱的故事。过去的一去不能复返，眼前的灯红酒绿，热闹非凡，却对自己没有任何吸引，甚至毫无感觉，属于自己的时代就像那个神秘的爵士酒吧一样，已经灰飞烟灭，坠入了岁月之深海，真正的无迹可循了。剩下的就只有对一件精神上衣无休无止的回忆和拂拭，在盛夏和寒冬里赤裸着萎靡不振的身躯。即便是事业有成、龙凤呈祥的人，当他透过声色犬马，遥望从大道上渐行渐远的日光，也会不由自主地生发一声浩叹，伴随着几分落寞和惆怅。此刻，最能使他深深眷恋的东西，决不会是拥立身旁的财富和淑媛美妇，而恰恰是那一段再也无从追索，无法聆听的轻柔音乐。因为在那段音乐里，有着他的过去，他的生命与爱的全部，他灵魂的向往和期待。
音乐其实是一种心灵的寄托，说到底它是用一缕云絮，一阵清风，一滴水色，将从前一切滢澈照人的光芒，在人回味的心田里放大，就如同嫩芽在泥土中慢慢的膨胀，拱破黑暗绽放新绿。而这聚在一起的光，是从生命途中的点点滴滴汇合而成的，即使自己早已忘记精光，却被音乐家从经历深处挖掘出来，并加以艺术地呈现。你在聆听音乐时，或许看不到这些，甚至看不见谁在演奏，但是你觉察到了自己心灵的微颤，而这细微的响动，就是你在音乐中与过去、现在和未来发生的共鸣。音乐有时就是人们十分渴望的一种生活，那种田园牧歌的吟唱，会把人带进既质朴，又不失浪漫的生命故乡，带进他曾经向往的地方，甚至把你打扮成亚当，引领着你穿越山峦、河流和密林，脚步轻轻的走到伊甸园和夏娃的身边。
音乐或许有助于擦亮你的眼睛，使你能从伊甸园的景色里，找回一些记忆，想起一些被你粗心删除的名字。然后，在音乐的引领下，去逐一拜访那些久违的朋友。也许，藏在你心灵深处的一些情感，在今天已经显得不合时宜，但是那发自肺腑的真诚声音，总能在世界上找到愿意倾听的心怀，尤其是在一个歌声飞扬的时代，很多老歌历久而弥新，依然能够感动青春，开启心扉。那么，你为何不用明净清澈的目光，拂去自己心头的烟霾呢。
我专门在网上搜了一下，邓丽君的歌迷竟然还是多得数不胜数，显然比生平爱她的人不知多出成千上万倍。音乐还原和复制了她的美丽，使她永远不会衰老，依然像她的歌声一样年轻动人，充满了真纯和深情，于是邓丽君是永远的。我想这也是很多人像恋爱一样，爱上音乐的一个原因吧。即使你一辈子都可能不明白爱情，但是你可以爱上音乐，这就让一切的遗憾，都变得无足轻重。因为在音乐里，你可以慢慢的回味，即使是不合时宜的情感，或者一生失败的爱情，你都能在最后，悠悠的咂摸出一点味道来，或苦，或辣，或咸，或甜，或酸，都能在你心田里呈现一片别样的境界，哪怕自己已无法抵达，但也亲眼见识了那份辉煌和壮观，何况还有丝缕不绝的音乐，萦绕在深情依偎的怀抱里。
当然，如果你能在长长的人生之途上，经过某时某地，与那个传说中的爵士酒吧不期而遇，那你就走入了爱情的故乡，在那里，你可以举着一杯鸡尾酒，无所顾忌的陶醉在纳特·金·柯尔的歌曲里：
“对于心情忧郁的情人，
我想送上一束红玫瑰。
也许我以往过于追求华丽的形式，
她对我路除了不悦的神色。
我多么想恢复过去甜蜜的感情，
衷心祈愿鲜花的魅力能冰释前嫌。
鲜艳的红玫瑰一定能消除她的忧郁。
所以请你把花束精心整理、包扎，
…………
另外，请务必对她转告，
我下次要为她献上纯洁的白兰花……
评论